穿戴规制通常有以下三个原则:
1、三不分,即:传统戏服装在应用上”不分朝代、不分地域、不分季节”,通用于一切古典戏曲剧目。
2、八有别,即指装扮人物外部形象时,遵循写意原则,大体上只做八种区分:”老幼有别、男女有别、贵贱有别、贫富有别、文武有别、番汉有别、情境有别、褒贬有别”。
3、定中变,即”定中求变”,指通过不同的服饰组合方式,在类型化基础上追求人物外部形象的个性化,所遵循的也是写意原则。其表现手法是简约指代。
总括起来说,穿戴规制体现戏曲服装的程式性艺术特征。
三、 辩证看待穿戴规制
穿戴规制并没有形成某种条文,也就是说并没有最典范的,最权威的和最全面的记录。历史上,曾经有过内容繁简不一的穿戴规制。历史上的演出,从反映在《脉望馆钞校古今杂剧•穿关》、《穿戴提纲》、《昆剧穿戴》等有文本传世的史料中,可以看出不同历史阶段在穿戴规制上的特色及其发展变化。
穿戴规制随着时代的发展,剧目的丰富,必然要有变化。穿戴规制具有相对的稳定性,但不是僵死的,一成不变的。优秀的演员,一方面主张”宁穿破,不穿错”,尊重原有穿戴规制的合理性,反对乱穿乱戴;另一方面,他们并不是躺在原有的穿戴规制上不动的,特别是他们对于自己所精心塑造的人物形象,总是不断地摸索着改进其扮相,使之更加适应自己的形体条件,更加符合自己的理想和想象。
在这方面,梅兰芳先生是实践典范。梅兰芳对白娘子扮相的改动,既考虑了形式美,又有更高的立意。在梅兰芳的前辈那里,《水斗》、《断桥》中的白娘子是戴大额子的。梅兰芳在早年也如此打扮。到了三十年代,梅兰芳才创造了一种软额子,代替了大额子。这样改的原因有两点:一是白娘子戴大额子,雷同于一般女将,缺乏特色;二是白娘子在《水斗》时穿的是衣裤战裙,并不扎靠,到了《断桥》中又换穿褶子腰包,戴了大额子(那时的大额子又特别高大笨重)都显得头重身轻,并不好看。改用软额子,配以面牌,既减轻了头上的分量,显得匀称,又使白娘子的装扮有了自己的特点。在面牌绒球的色彩上,梅也有过改进,早先用蓝色或白色,强调素净、纯洁,大约在解放之初,改用红色。一身洁白,头顶一点红。这样一改,色彩对比鲜明,也更突出了白娘子的战斗精神。这是梅先生对这个人物有了新的理解之后的一种改动,使这个人物的造型表现更美,也更深刻了。这就成了以后白娘子的”标准”扮相。
迄今为止,还未有一部内容最全面的戏曲服装”穿戴大全”一类的工具书问世。因为戏曲古典剧目极其繁杂,仅当代存在的就有三百多个剧种,如果做到面面俱到,疏而不漏,实在是项不容易的浩大工程。
现在出版的按剧目(横向)展示程式的书籍,目的是整理传统资料,花这么大功夫精力做这件事的目的,就是弘扬传统。所以,坚持传统程式性特色,一定要谙熟传统穿戴规制。目前已出版的此方面专著《京剧人物扮相百出》和《传统京剧人物造型荟萃》等书(均为中国戏曲学院附中编著),是可喜的成果,它按照传统分类法,用衣箱的分类来划分服装,即管理意义上的”衣箱分类法”,将服装分为大衣、二衣、三衣几大类。其中,大衣箱,置属于”文服”类的长袍,二衣箱置”武服”以及短衣,三衣箱置辅助物品(彩裤,水衣子等)以及戏鞋,盔箱置一切帽。这种分类法在实际应用中最能体现其价值。重要的是,这类书的出版对当代戏曲舞台的表演和演出更具有深远的意义,把程式法则具体化。传统戏曲服装艺术历史悠久、博大精深、艺术积淀丰厚,是我国民族艺术宝库中的精华之一。戏曲服装设计的创造基础在于继承传统戏曲服装,因此,我们必须忠实地继承这一艺术传统,以此作为设计基点,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。当代戏曲服装设计的实践,得失成败,关键在于继承,以及在纵向继承基础上的横向借鉴。
演员和设计师都必须重视穿戴规制的研究,这不仅对演出传统剧目有好处,就是对演出新编历史戏,对设计新的服装也有好处。因为观众的审美要求有历史的继承性的一面,设计新服装时,如能适当吸收一些传统的穿戴规制中的造型语言,就可以使观众既感到新颖,又感到好懂。
比如说,近期上演的表现杨贵妃的新剧目,杨贵妃那件装饰有羽毛的服装太写实了,象浑身长满毛的”臃肿毛皮服”,毫无美感可言。而传统羽衣(宫装)妙在似与不似之间,多美、如果从传统穿戴规制的角度出发,杨贵妃应该穿红女蟒,在《醉酒》一场中穿宫装。宫装十分漂亮华贵,我们可以在此基础上加以变形装饰,将腰际下的三层彩色飘带缀穗变化为三层孔雀翎羽毛,孔雀是百鸟之王,象征了杨玉环的高贵身份,而且传统穿戴中的三层彩色飘带缀穗也就是羽毛的意思。经过这样的创造,观众一看便知道是京剧中的杨贵妃,而不是话剧或电影电视剧中的杨贵妃。因为这个创新适当吸收了一些传统的穿戴规制中的造型语言,所以观众既感到新颖,又感到好懂。
总之,戏曲服装的穿戴规制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,我们既不要把穿戴规制看作无用的陈腐旧套,又不要把它看作不可移易的金科玉律。应当加强对它的研究,尽可能地做到守而不泥,变而不乱,这样,传统戏曲的人物造型就会不断地推陈出新。